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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征

　　无论外界如何评价，谁都不能否认，贾跃亭是中国“最会融资”的人之一。他创始的乐视，无论是当年乐视网的迅速上市，抑或后来乐视生态的庞大融资，都几乎堪称一个奇迹。

　　然而，随着乐视帝国各种危情的不断爆发，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开始逐渐揭开：乐视之所以可以被看作是奇迹，并以常人难以比拟的速度发展，其间不乏各类“恩主”。这些恩主，或是来自监管层，或是来自法律、金融等机构，身份不一，但却能量不小。

　　一线调查 李量沉浮录

　　“检察机关流程已经结束，法院应该处于待判阶段。”2017年11月2日，《中国经营报》记者与江苏扬州市人民检察院取得联系，检察院相关人士表示：“目前，检察机关未收到李量案件的判决结果。”

　　2016年11月10日，江苏省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中国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原局长李量受贿一案。江苏省扬州市人民检察院派员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李量及其辩护人到庭参加诉讼，法院庭审结束后，宣布择日判决。然而，即将整整一年，李量一审的判决结果却依然扑朔迷离。截至发稿时止，《中国经营报》记者与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办公室、立案庭等部门取得了联系，并未得到案件审理的最新进展情况。

　　根据检察机关的指控， 曾经担任创业板发行监管部副主任的李量涉及为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乐视网”，300104.SZ）上市提供了帮助。而在李量案件尚未尘埃落定之时，曾经担任发审委的多名人士也已经被带走。《中国经营报》记者还发现与乐视网上市有过密切关系的一些人士也受到了证监会的处罚。

　　李量的能量

　　“李量与一帮人曾经在仙女山一家知名酒店里面唱完歌，服务员要来收费的时候，酒后的李量大怒，直接说把你们老板喊过来买单。”11月1日，一位与李量熟悉的证券界人士说：“李量酒量好，又喜欢饮酒，同时他在担任重庆证监局副局长期间，对重庆上市公司也是极其霸道，对上市公司的老总颐指气使。”

　　1965年出生于重庆的李量，本科就读于四川大学经济系，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硕士、中国社科院经济学博士。

　　李量1990年代初进入了国家计委综合司，分管企业集团。其在国家计委期间的工作，外界知晓并不多。

　　李量在综合司期间研究性文章不断。其与曾在国家计委工作过的其他人还分别发表了一些联合署名文章。李量与他人在1995年11月发表了《论我国的大企业集团战略》；李量与他人则在1996年发表了《依托母公司形成国家队》。

　　李量在国家计委工作期间，曾经以访问学者身份进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1999年，李量回国后进入了证监会。21世纪初，李量回到了家乡重庆担任重庆证监局副局长。担任李量上级领导的李德水，曾经在1996年11月到1999年11月期间出任过重庆市副市长。

　　重庆任职期间，“霸道局长”还拥有了一个诗人的标签。2005年，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举办了名为“山水重庆、人文渝州”的李量诗歌朗读会。李量对于故乡山城写了很多的诗，其中《山城的夜幕降下来》亦被一众诗人推崇，“山城的夜幕降下来，风就传递更远的呼唤， 抚慰南山上每一棵树， 感动了成千上万的心缘”（节选）。李量调离重庆前还为其践行的一位人士却对李量的诗并不感冒，他说：“那个时候毕竟李量权力大，大家都捧着他，其实他的诗更像打油诗。”

　　李量的牵连

　　李量回国到证监会任职的1999年，中国股市迎来“5·19”特大井喷行情，牛气十足。国际资本进一步关注中国股市，罗杰斯也是在1999年第一次买入中国股票。

　　彼时，中国股市更是冒险家的狩猎乐园，著名的银广厦、中科创业、亿安科技这些大案频频爆发。远在西部的重庆上市公司，也吸引了一些嗜血的资本玩家。朝华系、星美系都在重庆进行着收割。2003年7月，北大方正入主著名的渝股。资本玩家李友是在2001年进入北大方正，并在2003年出任北大方正CEO。李友在北大方正开疆拓土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比力量小一岁的李友，也是重庆人。

　　根据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布的审理信息，李量是在 2000年至2013年收受包括了乐视网、广东康美药业投资有限公司（600518.SH）等所送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693.622654万元。对于受贿的金额只有600余万元，接近李量的原监管部门的人曾表示，这点钱对李量来说并不会有多大吸引力。据了解，李量的夫人系跨国IT企业中国区高管，年薪极高。

　　乐视网的上市过程，一直充满了谜团。2009年，李量已担任了创业板发行监管部副主任。乐视网上市则是在2010年8月。乐视网上市背后，隐藏着颇具背景的汇金立方的身影。2008年7月，汇金立方向乐视网增资2000万元，持股比例分别为6.06%。从2008年至2010年，令完成控制的汇金立方先后入股乐视网、神州泰岳（300002.SZ）、海南瑞泽（002596.SZ）等7家上市公司。这7家公司，陆续在2009年到2014年实现了上市，除了海南瑞泽在深证中小板上市之外，其余均在创业板上市。

　　乐视网上市公司过程中是否得到了李量以及能量更大的令完成背后的势力助力呢？贾跃亭曾对媒体表示，“汇金立方对我们进行了一笔2000万元的股权投资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我和汇金立方任何的家属都不认识，不认识令完成家的任何亲戚。”2016年11月，李量庭审信息披露中显示了李量与乐视网的关联后，乐视网也迅即发表了声明“经公司核实，公司以及公司的现有各主要股东和公司的管理层均与该事项无关，不受到任何影响。”

　　被处罚者

　　乐视的谜团待解之际，与乐视网上市有着或多或少关联的一些人陆续受到了处罚。

　　彼时，负责乐视网IPO工作的7位创业板发审委委员分别为王越豪、付彦、孙小波、朱增进、张云龙、李文祥、谢忠平。据《财经》杂志报道，最近几个月来，担任过第一届创业板发审委委员的谢忠平、孙小波均被带走调查。对于媒体指称相关委员被调查恐涉及乐视网，截止到发稿时止《中国经营报》记者尚未得到乐视网证券事务部的回应。

　　《中国经营报》记者发现，除了有发审委委员接受调查之外，曾经担任过发行审计机构的人员也受到了处罚。

　　根据乐视网招股说明书，保荐人为平安证券责任有限公司，保荐代表人为汪家胜、栾培强；项目协办人为杨媛媛；项目组其他人员为陈拥军、张特、铁维铭、徐佳欢、徐文峰、苏永辉。发行人律师为北京市信利律师事务所，经办律师为阎建国、谢思敏。审计机构为利安达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经办会计师为温京辉和李耀堂。

　　其中，温京辉在2014年和2015年受到证监会两次处罚。2015年，中国证监会发出市场禁入决定书，对温京辉采取5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鉴于温京辉已被我会采取10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中国证监会市场禁入决定书〔2014〕6号），待该证券市场禁入期满后，追加实施5年证券市场禁入，在禁入期间内，不得从事证券业务或者担任上市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职务。处罚决定书中显示，温京辉涉及到华锐风电（601558.SZ）年度审计报告中存在违法事实。李耀堂则是在华阳科技（已更名为宏大矿业，600532.SZ）2008年财务报表审计报告签字注册会计师，存在违法行为，被证监会在2012年予以3万元罚款。

　　到底这些人与乐视网上市过程中到底还有怎样隐秘的关系，也只有等待有关部门的进一步调查。李量曾经写过一首描写重庆仙女山瀑布的诗，“粉身碎骨，消失自我，化着青溪里的鲜活。”经历了中国资本市场一幕幕大戏的李量，在资本的狂潮中消失了自我，只能在狱中等待着判决。重庆凡赛提律师事务所主任颜智勇律师表示，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庭审结束择日宣判后，只是等待出判决书了，不会因为有其他线索来影响这次判决。颜智勇律师表示，如果有其他线索或者证据，那就需要另案侦查，另案判决。

　　李量案件之外，如果发审委委员以及相关机构涉及到乐视网造假上市，上海华荣律师事务所许峰律师表示：“可能面临证监会的调查和行政处罚，如果欺诈发行的性质比较恶劣，还有可能面临法院的刑事判决，若乐视网造假上市成立，还可能引发大规模的投资者索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