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得知他的工作内容,是因为家庭聚会他说漏了嘴,现在我都对家人的表情记忆犹新,惊诧啊!而他从1996年起,已经将这个秘密瞒了家人8年。”闫群的妻子说。
是什么工作,让他8年来对家人只字不提?
“每一次出现场,都要做好回不来的心理准备,会有一种自己一个人走向死亡的感觉。只要犯了错误,就是最后一次,没有改正的机会。”闫群说。
是什么工作,让他每次出警都要拍照以防不测?
在北京市公安局反恐怖和特警总队,中国青年网记者见到了五支队排爆大队副大队长闫群警官,从警23年来,他曾经200多次现场排爆、27次手工拆除爆炸物。
他,就是传说中的“拆弹专家”。他的工作,就是在距离死神最近的地方,以绣花的精确度,以生死时速的速度,完成一次次排爆任务。他距离死亡的时间,只有3分钟!
大家在《拆弹专家》等电影中看到过排爆过程——刘德华饰演的香港警队“爆炸品处理科”高级督察章在山在炸弹即将爆炸时,仍沉着冷静、小心翼翼地排除炸弹,场面惊心动魄、紧张刺激。而现实生活中的排爆工作却充满不可控,危险往往深藏于无形,谁都无法预知。
“那个爆炸物就在更衣室的柜子里,计时器已经停了,柜子里空间不够,没法拆,我就把它挪到地上,结果就在我拿工具的时候,计时器突然又开始走了。”闫群回忆起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经历拆弹经历,仍感到惊心动魄。
那是十多年前在某洗浴中心里,男更衣室更衣柜中的一个闹钟下被发现绑着个圆盒子,定时器的表针已经被剪掉,但能看到它定下响铃的时间是5点,而闹钟开始走的时候,已经是4点53分了,按照操作规程,这时候包括排爆警察在内,所有人都得紧急撤离,因为极度危险。可是闫群说:“这个炸药量,要是爆炸了,影响太大了。如果大家看到爆炸之后真实惨状,还是很触目惊心的,很多人都被烧焦了。所以我非拆了它不可。”
当炸弹拆除之后,闫群看了一眼闹钟,指针清晰的指向4点57分,他距离死亡的时间,只有3分钟!“在防护服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有点儿悲壮”
排爆这么危险,为什么要选择从事这项工作?
闫群略带腼腆地笑了,他说,拆东西是自己从小的嗜好和情结,“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家里有个海鸥120相机,我经常趁父母不在家时拆开再装上,后来相机都不好用了。我还对拆电视很感兴趣,有一次差点拆成功了,结果被父母及时制止了没有拆成。”
如此酷爱拆卸和组装的闫群,毕业后并没有如愿从事排爆工作,而是成了一个巡警,这让他很不甘心。
“我当时非常期待加入排爆队,缠着领导要求了好几天,后来领导终于被我磨得不行了,我如愿加入了。”他说。然而现实却是,已经入队3、4年的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参与一次排爆任务。
机会来了!1998年的一天中午,正在吃饭的他突然接到警情,说某饭馆发现可疑物,“我当时刚从公安部考完排爆手资格证,很年轻,那天也不该我值班,但立刻放下饭碗就出发了。”闫群回忆,当时立刻按照程序对现场进行了处理,把人清空之后,进入现场搜寻,当时没有被告知可疑物的具体位置,后来在靠墙桌子处发现一个可疑塑料袋!
年轻的军人渴望建立功勋。但穿上防爆装备,拟好方案,准备处置时,闫群心里却意外地充满了悲壮:“穿着防爆服,旁边一个人都没有,你独自走向可疑物,这是第一次,有一种自己走向死亡的感觉。在防护服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有点儿悲壮。”最终爆炸装置被成功拆除,脱下防护服的时候,闫群发现里面全是汗。“现在已经好多了,之后的26次手动拆除,我再也没紧张成这个样子。”他说。
闫群说,自己那次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排爆手特有的使命和荣誉感。而也是这样一次次的排爆任务,让他慢慢从心底热爱上了这份工作,和这份工作背后沉甸甸的责任。
迎着死神的弯刀,他选择逆行而上。如今,戴63号帽子、被同事称为“大脑袋”的闫群成了培训排爆手们的“闫老师”。“闫老师”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爆炸装置的数据,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大致判断其中的炸药量、爆速等。闫群的队员们总说:“跟你出警培训不是训练,是上战场了。”
如今,闫群的儿子最喜欢的也是拆装东西、听英雄故事,他的梦想则是当一名飞行员。
如今,闫群的妻子最盼望听到闫群执行任务时回复四个字:“人在,平安”。
有人问闫群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闫群说,排爆大队有一个传统,每当主排手穿上排爆服走向可疑爆炸物前,都要拍一张照片,以防不测。“当我老了退休的时候,翻开排爆大队历年来拍的全家福相册,看到里面的兄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涉爆现场处置中伤亡,这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和愿望。”(中国青年网记者 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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