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国男足将迎来一场国际足球友谊赛，对手是塞尔维亚，不过，那不勒斯后卫马克西莫维奇和曼联中场马蒂奇等大牌球员都不会登场。塞尔维亚在世界杯欧洲区预选赛表现出色，排在D组第一直接出线，目前球队主帅穆斯利恩已经离任。

　　今天，我们讲塞尔维亚，少不了谈到南斯拉夫的故事，如果没有分裂，没有世仇，世界上或许还会出现一个足球帝国。

　　1 变迁

　　这个国家的名称、领土和国民几经变更。源头可以追溯公元6世纪斯拉夫人来到巴尔干半岛定居，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后，他们在14世纪中叶迎来短暂的辉煌：1346年4月，斯特凡·杜尚在斯科普里（现马其顿首都）举行加冕典礼，宣布自己是自康斯坦丁大帝以来的历任拜占庭皇帝的继承人。这标志着塞尔维亚帝国的建立。过了100年后，奥斯曼土耳其攻占拜占庭的首都君士坦丁堡，随即又征服了巴尔干半岛，塞尔维亚人失去独立，奥斯曼人统治期间。19世纪初，塞尔维亚人连续发动起义，最后在1878年，跟黑山和罗马尼亚一起获得独立。

　　1918年一战结束，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联合起来，成立南斯拉夫王国，其中塞尔维亚人地位最高，而克罗地亚人对自己的待遇非常不满，要求独立，他们的恐怖组织“乌塔沙”应运而生。二战结束后，南斯拉夫联邦成立，铁托担任国家领袖，直到1980年去世。十年后，内战爆发，克罗地亚等地区纷纷独立，塞尔维亚一度和黑山一起建国，很快又分裂了。如今塞尔维亚是个内陆国家，人口的83%是塞尔维亚族。

　　斯特凡·杜尚

　　2 巨星扎伊奇

　　1946年出生的扎伊奇，是塞尔维亚乃至南斯拉夫足球史上的第一人。他主要踢左边锋，球技了得，球风灵动，不仅成就辉煌，而且得到了同时代巨星的由衷赞叹。贝利说：“扎伊奇是巴尔干的奇迹，一个真正的奇才。可惜他不是巴西人，这让我很遗憾，我从没来见识过他这样的天赋球员。”

　　1968年，扎伊奇来到里约，参加了一场世界明星队同巴西队的比赛，同在场上的1967年金球奖得主、匈牙利国脚阿尔伯特说，只有扎伊奇真正打动了巴西球员，“阿曼西奥、奥弗拉特、贝肯鲍尔、马尔佐利尼，还有我，我们踢得都非常好，但是跟巴西球员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我们当中，只有扎伊奇完全征服了巴西人，其他人都在他的阴影下。”

　　这样天赋异禀并有所成就的人物，就不仅仅是球员了，会成为某种风格的化身和时代精神的象征。例如在30年代的巴西足坛，中锋莱昂尼达斯和后卫达·吉亚这两位黑人球员成了马兰多精神的化身。二战后，南斯拉夫足球逐渐步入新时代，以“自由”和“率性”为标志，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扎伊奇正是承载这种风格的旗帜人物。

　　1978年在贝尔格莱德红星队挂靴后，扎伊奇又担任过这家俱乐部的技术总监和主席。2012年，他第三次当选为主席，2014年被米贾伊洛维奇接替。

　　贝利曾盛赞扎伊奇的球技

　　3 被耽误的一代

　　扎伊奇的主要遗憾是1968年金球奖评选屈居第三和1971年冠军杯没能跻身决赛。之前在1966年，他们的死敌贝尔格莱德游击队闯入了冠军杯决赛，当时内耗令他们的实力打了折扣。

　　游击队的骨干是门将索斯基奇、边后卫优速菲、前锋加利奇和清道夫瓦索维奇，前三人随南斯拉夫夺得了1960年奥运会金牌。1961年，他们以1分的优势，压过同城对手红星队夺得联赛冠军，这批年轻球员开始成熟了。随后四个赛季，他们拿了三个南甲冠军，青年队冒出几个新秀，还从全国各地网罗球员。1965年他们轻松夺冠，领先亚军萨拉热窝6分，对冠军杯有了憧憬。

　　1965-66赛季，游击队在冠军杯赛场上步步前进，但联赛中掉队了。为了创造外汇收入，从1961年起，南斯拉夫允许国民出国工作，受益于这个政策，年满28岁并且服完兵役的球员可以出国踢球了。两年后，政府允许俱乐部出售自己的转播权，还可以保留自己的门票收入和外出比赛收入。这原本是为了增加俱乐部的财源，但随着电视台转播比赛，现场观众人数大幅下降，收入降低的俱乐部只得依赖政府补助。通过控制这些补贴，政府强化了对足球的控制，确定转会费、签字费和球员工资时，政府有了很大话语权。未经政府许可，俱乐部不能公开给球员支付更高的工资，于是游击队等豪门偷偷摸摸地给球星支付奖金，有时候是用现金，有时候是用贵重东西，比如电冰箱、洗衣机、小汽车，或者换个更好的公寓。政府没有坐视不管，取缔了这些做法，萨拉热窝俱乐部的主席被判入狱六年半，游击队等俱乐部只好停手。

　　游击队还面临一个难题，队中很多球星快满28岁了，他们不缺少来自国外的追求者。当时南斯拉夫球员最喜欢加盟法甲和德国，而1965-66赛季的冠军杯中，游击队淘汰了来自法国和德国的对手，这些比赛成了展示才华的大好机会。一些队员提出转会，受到了不得上场的处罚，某些队友同情他们，为此罢赛。参与罢赛的球员都被停赛，而且从前发给他们的食品和租房优惠券也被收回。

　　联赛中，不听话的主力得不到上场机会，冠军杯中，俱乐部还需要这些球员。俱乐部的强硬无助于解决问题，球员和俱乐部之间的对立在加剧。双方都知道，许多主力将会离开，只有冠军杯能把大家团结在一起。这种情况，游击队奋力前行，半决赛淘汰了曼联，成为第一支打入冠军杯决赛的东欧球队，这是官员同队员已经彻底撕破脸，俱乐部主席杜伊奇直言不讳地说，无论结果如何，奖金一分没有。为荣誉而战、受体制束缚的游击队，最后输给了皇马。

　　一些队员很快离开了，其中瓦索维奇在1971年随阿贾克斯夺得了冠军杯。

　　1966年的贝尔格莱德游击队

　　4 尝试和解

　　1919年，南斯拉夫足协成立了，总部设在克罗地亚的萨格勒布，1929年，他们想迁到贝尔格莱德，于是引发冲突，克罗地亚足协拒绝让自己的球员到国家队报到，南斯拉夫参加1930年世界杯的时候，多数队员是塞族。1934年10月，南斯拉夫国王亚历山大一世访问法国，克罗地亚人的恐怖组织乌塔沙在马赛将他刺杀，可见塞族人和克族人之间的激烈矛盾。

　　如此不共戴天的两个族群，原本同文同种，是不同的文化和宗教将他们划分成了不同的民族，一旦划分出来，就会追求和强化自己的个性，很难再融合到一起，连和平相处都难。

　　二战时，德国入侵南斯拉夫，乌塔沙跟纳粹德国和法西斯意大利合谋，并且得到天主教会的支持，成立了克罗地亚独立国。乌塔沙实行种族主义政策，建起集中营，杀害许多塞尔维亚人和犹太人，他们的一项酷刑就是将塞尔维亚人的双眼挖出来，现都灵队主教练米哈伊洛维奇是塞族和克族的混血，家乡在克罗地亚境内，当地的一些克罗地亚人仇视他，把他的画像挖去双眼，这是在模仿当年乌塔沙的做法。

　　90年代初，前南内战爆发，贝尔格莱德红星、斯普利特和萨格勒布迪纳摩等俱乐部深度介入。1991年5月8日，斯普利特队乘军用飞机前往贝尔格莱德，参加对红星的南斯拉夫杯比赛，安保措施严密，六天前刚发生博罗沃流血事件，十一天后克罗地亚全名公投表决是否独立。为了纪念流血事件的死难者，斯普利特全队披黑纱出战，最后1-0取胜，比赛中，斯蒂马奇和米哈伊洛维奇激烈冲突后一起被罚下，两人原本是老相识，此后成了冤家，按米哈的回忆，当时斯蒂马奇对他说，“我祈祷你全家死光光”，米哈说，“那一刻看，我恨不得把他的牙全拔光。”

　　内战令南斯拉夫失去了参加1992年欧洲杯和1994年世界杯的机会，令前南地区的足球元气大伤，令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之间的仇恨难以消弭，不过一些足球人在努力谋求和解。

　　2012年秋天，在波兰首都华沙，斯蒂马奇和米哈伊洛维奇这对冤家秘密会谈，目的是缓和次年3月22日那场比赛的紧张气氛，当时他们俩分别执教克罗地亚队和塞尔维亚队，两队在2014年世界杯的预选赛中分在同一组。

　　2013年3月22日，塞尔维亚在萨格勒布马克西米尔斯基球场同克罗地亚交手，身为东道主的斯蒂马奇拥有农场和葡萄园，他给客队教练米哈伊洛维奇准备了两瓶好红酒和一瓶橄榄油，赛前客队更衣室里，摆放了主人精心准备的各种巴尔干风味点心。最后克罗地亚2-0取胜，赛后斯蒂马奇和米哈伊洛维奇拥抱致意。

　　斯蒂马奇和米哈伊洛维奇拥抱

　　5 与中国足球的渊源

　　过去，南斯拉夫和中国同为社会主义阵营，因此交往密切。早在1956年，两国的国家队就进行了互访。先是南斯拉夫队（以年轻球员居多）来到上海，跟名义上是北京青年队的中国国家队交手，年维泗观看了他们的赛前训练，印象是“无论传递、配合、抢截、射门，都很干净利落，凌空射门，鱼跃冲顶，玩得协调漂亮，尤其是队员个个兴奋，看不出一点疲劳的样子，的确训练有素。”

　　1月29日，两队在上海江湾体育场交手，国家体委主任贺龙和上海市长陈毅来到现场观战，最后中国队2-4告负，但比赛踢得精彩，贺龙元帅很满意，赛后接见了中国队的球员。中方给南斯拉夫代表团的礼遇非常高，给每个人送了一件大衣和一个大皮箱，而毛主席在北京接见了他们。

　　半年后，中国队回访，南斯拉夫人民非常热情友好，给中方每人送了一个小皮箱，他们说，“我们去中国的时候，中国人民对我们太好了。今天我们也要送皮箱，但跟你们的比起来，我们的太小了。”中国队还获得了总统铁托的接见。由于客场作战和实力差距，中国队连续大比分输球，最后南方安排了一支乙级队，中国队仍然输了个2-5，回国后，在杂志《新体育》上做了检讨。

　　米卢执教中国队时，在2000年以互访形式跟南斯拉夫队踢了两场，中国队先在贝尔格莱德0-1告负，然后在北京0-2失利。目前担任塞尔维亚队临时主教练的克尔斯塔季奇，参加了这两场，都是替补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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